那人那事

張曉惠

粉紅、嫣紅、雪白另有深色的紫紅的，杯口大、碗口大、盆口大的牡丹花兒撲面而來。左邊是，右邊是，前邊是，后面照樣！這么多的牡丹花，還真是讓人有點猝不及防甚至震撼。你看，這茫茫的野外，這空曠的車道，忽地就跳出這幅華貴豐饒花事熱鬧的園子。這就是朱老先生的牡丹園了？是的，就是它！

聽說這鄉野僻壤有牡丹園與養花人是多年前的事兒了。說是一位朱姓農民，兒時聽私塾先生說了牡丹花與武則天的故事，今后心心念念、風里來雨里去地養了六十多年牡丹花。

那年那月，家里養的豬讓十八歲的他趕到集子上去賣，豬賣了可以買糧票再買米面回來。他多跑了百十里地到鹽城去賣的，為的是賣一個好價格。摸著那幾張薄薄的票子，他溘然不管掉臂跳上了去洛陽的遠程車，他要去找在他心中立足了十年，卻還未曾見過的“天姿國色”。從千里之外的洛陽回來，他手中的票子用光，只有懷中抱著那瑰寶牡丹樹根。

東風來了，春雨來了，在他日夜的注視與懸念中，來自洛陽的牡丹樹根在自家的園子前，竟然萌了一點點嫩紅的花蕾！欣喜若狂的他蹲下身子看了又看，一如自己才出生的兒子恨不得摟著親上一口。從這一株牡丹起，一株花、兩株花、三株花，紅牡丹、白牡丹、黃牡丹、綠牡丹直至眼前的這幾株紫紅發黑的極品黑牡丹。為著這些牡丹，風霜雨雪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？老朱只是淡淡一笑。

那三年自然災難的日子，家中吃了上頓顧不了下頓，他仍圍著牡丹花打轉，鄉鄰說他“花癡”了讓他去神經病院看病；那一年，他被批斗游街：不長無產階級的糧食，專長資本主義的花卉，腐朽分子！他一臉無辜：資本主義是什么器械？那一年，“文革”結束，生產隊叫他將牡丹花刨了種糧食，老朱要跟刨的人拼命，公社派人下來罰了501元錢，這張罰款單老朱保留至今。

那一年，冰天雪地他跑到山東菏澤去尋牡丹，大雪紛飛啊，立在牡丹園門外雪人般的老朱感動了菏澤牡丹研究會的專家趙孝知。老朱啟齒就想買黑牡丹綠牡丹藍牡丹這些稀罕花種，殊不知牡丹品種少，顏色特別的牡丹，在出口牡丹中也是一百棵中難尋到一棵。看著老朱嘆氣、看著老朱紅了眼眶，專家邀他住下，連錢都不收送了他兩棵。都是愛花人呀。

老朱小園子的牡丹從最初的兩三個品種擴充到四十多個品種，老朱邊干邊學，試探著牡丹生長繁殖中的劈根、授粉、嫁接。一般的牡丹都是春日開花，唯有枯枝牡丹可以凌雪傲霜。老朱琢磨著，試驗著，澆水、施肥、整枝再戰戰兢兢地嫁接、催花，比待自己的孩子還全心。那年中秋的早晨，春日里已放了一季的牡丹忽地又打出兩朵紅紅的花蕾時，老朱喜不自禁地擦著淚，破曉就將家人全都叫醒，來見證、分享自己樂成的高興。現在，老朱園子里的牡丹，谷雨、中秋，春節都有綻鋪開花的！

老朱喜歡有人來看花。老朱一如介紹自家自滿的孩子：這種花兒呀，最大的直徑有二十來厘米呢！這種花啊，你看粉紅中還夾雜著紫紅和深紅，可是我園子中特有的呢！你看那株花兒，重瓣有十幾層呢！在牡丹花間轉悠，老朱的笑意慈祥，老朱的眼神深情款款。牡丹花的姹紫嫣紅，就漫溢在了老朱的面龐上，漫溢在泰半輩子與牡丹相伴歲月留下的溝溝壑壑中了。

粉紅、嫣紅、雪白另有深色的紫紅的，杯口大、碗口大、盆口大的牡丹花兒撲面而來。左邊是，右邊是，前邊是，后面照樣！這么多的牡丹花，還真是讓人有點猝不及防甚至震撼。你看，這茫茫的野外，這空曠的車道，忽地就跳出這幅華貴豐饒花事熱鬧的園子。這就是朱老先生的牡丹園了？是的，就是它！

聽說這鄉野僻壤有牡丹園與養花人是多年前的事兒了。說是一位朱姓農民，兒時聽私塾先生說了牡丹花與武則天的故事，今后心心念念、風里來雨里去地養了六十多年牡丹花。

那年那月，家里養的豬讓十八歲的他趕到集子上去賣，豬賣了可以買糧票再買米面回來。他多跑了百十里地到鹽城去賣的，為的是賣一個好價格。摸著那幾張薄薄的票子，他溘然不管掉臂跳上了去洛陽的遠程車，他要去找在他心中立足了十年，卻還未曾見過的“天姿國色”。從千里之外的洛陽回來，他手中的票子用光，只有懷中抱著那瑰寶牡丹樹根。

東風來了，春雨來了，在他日夜的注視與懸念中，來自洛陽的牡丹樹根在自家的園子前，竟然萌了一點點嫩紅的花蕾！欣喜若狂的他蹲下身子看了又看，一如自己才出生的兒子恨不得摟著親上一口。從這一株牡丹起，一株花、兩株花、三株花，紅牡丹、白牡丹、黃牡丹、綠牡丹直至眼前的這幾株紫紅發黑的極品黑牡丹。為著這些牡丹，風霜雨雪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？老朱只是淡淡一笑。

那三年自然災難的日子，家中吃了上頓顧不了下頓，他仍圍著牡丹花打轉，鄉鄰說他“花癡”了讓他去神經病院看病；那一年，他被批斗游街：不長無產階級的糧食，專長資本主義的花卉，腐朽分子！他一臉無辜：資本主義是什么器械？那一年，“文革”結束，生產隊叫他將牡丹花刨了種糧食，老朱要跟刨的人拼命，公社派人下來罰了501元錢，這張罰款單老朱保留至今。

那一年，冰天雪地他跑到山東菏澤去尋牡丹，大雪紛飛啊，立在牡丹園門外雪人般的老朱感動了菏澤牡丹研究會的專家趙孝知。老朱啟齒就想買黑牡丹綠牡丹藍牡丹這些稀罕花種，殊不知牡丹品種少，顏色特別的牡丹，在出口牡丹中也是一百棵中難尋到一棵。看著老朱嘆氣、看著老朱紅了眼眶，專家邀他住下，連錢都不收送了他兩棵。都是愛花人呀。

老朱小園子的牡丹從最初的兩三個品種擴充到四十多個品種，老朱邊干邊學，試探著牡丹生長繁殖中的劈根、授粉、嫁接。一般的牡丹都是春日開花，唯有枯枝牡丹可以凌雪傲霜。老朱琢磨著，試驗著，澆水、施肥、整枝再戰戰兢兢地嫁接、催花，比待自己的孩子還全心。那年中秋的早晨，春日里已放了一季的牡丹忽地又打出兩朵紅紅的花蕾時，老朱喜不自禁地擦著淚，破曉就將家人全都叫醒，來見證、分享自己樂成的高興。現在，老朱園子里的牡丹，谷雨、中秋，春節都有綻鋪開花的！

老朱喜歡有人來看花。老朱一如介紹自家自滿的孩子：這種花兒呀，最大的直徑有二十來厘米呢！這種花啊，你看粉紅中還夾雜著紫紅和深紅，可是我園子中特有的呢！你看那株花兒，重瓣有十幾層呢！在牡丹花間轉悠，老朱的笑意慈祥，老朱的眼神深情款款。牡丹花的姹紫嫣紅，就漫溢在了老朱的面龐上，漫溢在泰半輩子與牡丹相伴歲月留下的溝溝壑壑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