銀杏是國家Ⅰ級重點保護野生植物，廣西桂林市靈川縣海洋鄉擁有百年以上銀杏古樹1．7萬株，被譽為“中國銀杏之鄉”。銀杏作為綠化景觀樹在一些城市大受迎接，廣西桂林市靈川縣、興安縣等地的銀杏大樹、古樹遭到瘋狂亂采濫挖。
記者調查發現，國內一些城市“大種樹、種大樹”推高銀杏大樹古樹價格，銀杏樹采挖銷售在靈川出現利益鏈條十分顯著的組織化趨勢。雖然當地政府部門出臺嚴管措施，但由于執法存在難題，銀杏保護仍然處于被動事態。
白果價格暴跌，銀杏樹價格暴漲
記者最近多次前往廣西靈川縣潮田鄉、海洋鄉等地調查。
在靈川縣蔣家營村，一戶人家門前放置著21棵從別處采挖來的銀杏大樹，有的胸徑跨越了50厘米，有的開始抽出綠葉，有的則開始枯萎。
“胸徑40厘米以上的1．2萬元，50厘米的1．5萬元，這是進貨價，如果經辦采挖證、運輸證和檢疫證，每棵樹加2000元。”在潮田鄉大山口村，一自稱姓劉的村民這樣介紹。他家門口就有一棵胸徑跨越50厘米的銀杏大樹待售，對外要價1．8萬元。
在距離大山口村約2公里的公路邊，記者看到10名村民正在把幾棵銀杏大樹裝進一輛貨車。帶頭的村民稱，這些樹是從山上挖來的，胸徑約30厘米，市場價每棵在8000元左右。
村民稱，在上世紀八九十年月，銀杏樹結出的白果較貴可以賣到70元＼公斤，一棵銀杏樹就是一棵“萬元樹”，沒有村民愿意挖樹賣樹。現在，白果價格降到了4元＼公斤，一棵樹的白果賣下來，還不夠采收的人工費，而銀杏樹價格連年大漲，大樹從原來幾千元一棵漲到現在的幾萬元。村民說：“誰還愿意守著金碗做叫花？家里有的大樹基本都賣了，一些人還專門做起了倒賣大樹的交易。”
就在記者與村名攀談時，一輛玄色轎車停在貨車旁邊，下來兩名中年男子。他們得知正在裝車的銀杏樹要出售后，拿出卷尺確認了銀杏樹的胸徑，就地以1．8萬元的價格買下了兩棵胸徑為30厘米的銀杏大樹。
“重慶的買家要貨要得急，指定要30厘米的銀杏樹，一批貨就要40棵，價格方面給得也高。”買下大樹的男子自稱姓莫，在桂林經營一家公司，專門負責到村里為重慶、貴州、四川等地的客戶選購銀杏。他告訴記者，這兩年來，靈川的銀杏大樹價格漲得很快，“50厘米以上大樹基本被挖走了，一棵胸徑30厘米的銀杏大樹一年前只需要三四千元，現在8000元都買不到，許多老板車尾箱里裝著大捆現金到村里買樹。”

銀杏采挖緣何“有禁難止”？
在調查中，記者沿公路經常看到靈川縣政府懸掛在路邊的“嚴禁采挖胸徑在25厘米以上的銀杏”等宣傳口號。根據劃定，銀杏樹木采挖必須得到縣林業部門一樹一證的專門審批。
為保護銀杏古樹大樹，靈川縣從2021年12月1日起還特別劃定“無論銀杏樹木大小，林業部門一律不予采挖審批”。厥后，一些村民反映此劃定過于嚴格，晦氣于農民增添收入，政府又將禁令改為“胸徑25厘米以下可以采挖，但必須得到村民小組、村委、州里林業站和縣林業局四級審批”。
嚴格的禁令無法阻擋瘋狂的盜采。記者在靈川縣海洋鄉調查時，一名自稱姓劉的村民表示“自己與林業部門很熟，一包煙就能搞定采挖證等審批問題”。他號稱有設施在3天內組織采挖50棵胸徑在50至60厘米的銀杏大樹，而且保證將這些樹平安運送至高速公路而不被執法部門查。“一樣平凡人來我們這里買樹，買下樹也運不出去，最終還得靠我們。”他說。
記者調查得知，銀杏樹采挖運輸銷售在靈川縣已經形成“組織化”，一些人依賴熟悉當地情況壟斷貨源，一些社會閑散人員的參與令執法部門的監管陷入被動。
靈川縣林業局黨組書記、副局長李學軍介紹，非法采挖、運輸、收購銀杏在靈川已經形成難以攻破的利益鏈條：老板去外地拿到訂單，就委托人到村里選樹，下定金給農戶后，當地有幾伙人專門負責挖樹，又有一些社會閑散人員專門負責運輸。“運樹的貨車基本是租來的，每當有執法人員出現，這些閑散人員就用沒有掛牌的摩托車、微型車將執法車圍住，讓執法人員無法行動。”
2021年11月28日，得知一名老板在海洋鄉盜挖了6棵大樹后，林業執法人員連夜舉行阻擋。效果買樹老板召集了十幾臺車拉來上百人與執法人員僵持。雙方從28日晚上一直僵持到29日下午5時，也未能妥善解決。當時是旅游旺季，此事影響了交通。為了阻止事態惡化，政府較后沒收了其中3棵大樹。
“就算是政府扣下的大樹，也沒有設施拉回縣城。”李學軍說，政府設計組織車輛將扣下的大樹拉回縣城，效果沒有貨車司機愿意去，他們都遭到了當地社會閑散人員的威脅，不敢進村。
國家禁令為何形同虛設？
國家林業局曾于2021年下發《關于阻止大樹古樹移植進城的通知》，阻止把山上或者農村的大樹采挖移栽進城里，但這一禁令形同虛設。
要阻止瘋狂盜采運輸銀杏大樹，林業執法部門首先要加強審批審核把關和一般監管。李學軍表示，今年3月，靈川縣林業部門在公安部門的配合下，組織200多名執法人員對海洋鄉采取了專項行動，沒收了一批被盜采的銀杏大樹。從4月起，靈川縣13個林業單元輪流到海洋鄉值守巡查保護銀杏，每個單元值班24小時。他說，由于執法人員少，交通道路多，現實上是在打疲勞戰和消耗戰，長效管理十分難題。
如何才能治標治本？李學軍建議國家出臺相應銀杏古樹大樹保護補償機制，對保護銀杏的農戶給予相應的經濟激勵和補償。
靈川縣林業部門經過專門調查發現，能夠花幾萬元買一棵樹的，基本上都是一些政府機關。特別是一些省市提出“大種樹、種大樹”的口號，更是讓“大樹進城”推波助瀾，致使銀杏大樹古樹被熱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