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日一大早的哈爾濱，天兒霧蒙蒙的，似乎隨時要下雨。許多人還在睡夢中，機場路景觀大道的施工現場卻是人頭攢動……劉學義是其中的一個，穿著防雨綢外衣、蹬著黃膠鞋，像個老農一樣，蹲在地上，擺弄著手里的五色草。

常年的風吹日曬，讓54歲的劉學義，這位自稱“城市農民”的老園丁，看上去比同齡人蒼老。黑里透紅的臉龐，充滿皺紋，加上他習慣性地經常發呆，顯得不那么合群。這段日子，劉學義和他的伙伴們都要在三個施工現場與第三苗圃間奔忙，只為多掙點兒錢，好讓工程這個副業能貼補一下人員開支，另有育苗這個正業。國有苗圃折翼般失去了競爭力的這些年，身為第三苗圃“當家人”的劉學義依然沒有放棄，他說：“我一直有個夢想，讓丁香遍布哈爾濱的大街小巷，四季飄香，為這，我們三苗圃正在培育百萬株大丁香……”

“我們拿過國際金獎”

時下，每天從早六點到晚六點，是“三苗”主任劉學義和他的伙伴們的工作時間，每天干著汗珠子掉地上摔八掰的活兒，太過疲勞，讓他有些佝僂。但只要聊起苗圃，他的眼中馬上綻放出紛歧樣的榮耀。

哈市第三苗圃成立于2021年，地點在香坊區進鄉街，臨近哈阿出城口，劉學義正好也在這一年出生。“今年我54歲，和‘三苗’同齡，可能我注定是‘三苗’的人。”短短的幾句話，吐露出劉學義對這里的熱愛。

“這里冬暖夏涼，上百萬株大樹，就是自然空協調空氣凈化器。現在總在說濕地游，說自然氧吧，這里的環境條件，一點也不比濕地差。”劉學義笑著說。

“你知道嗎？咱哈爾濱的第一個國際綠化金獎，就是我們‘三苗’得的。那是12年前，昔時在加拿大蒙特利爾舉行首屆國際立體主題花壇大賽，效果咱們三苗圃制作的‘龍鳳呈祥’花壇得到了唯逐一個金獎，這也是咱哈爾濱得到的第一個國際綠化金獎！”劉學義說，“龍鳳呈祥”剛剛建成，不僅老外喜歡，當地華人也紛紛前往觀看。現在，黃河路臨近會展中心的街角，還可以看到這座花壇的復制品。在昆明世博園、沈陽世博園、西安世博園，“三苗”創作的花壇，同樣讓許多國內外游客豎起了大拇指。

對“三苗”贊不停口，可聊到現實，說到從昔時每年給市區綠化可提供喬、亞喬、灌500萬株，到現在的一年不足6萬株，劉學義的眼神慘淡了起來，“咱們整不外個體的，我們的育苗周期慢，由于不會給樹苗上化肥；賣樹苗時，不給人家回扣，價格的優勢也沒有了；再加上，我們自身肩負重，在職和退休職工的福利待遇得統籌考慮；再有，我們是國有的，不能見利忘義，得把多年培育的好苗留著，外地給多錢咱也不能賣，由于這些好苗是哈爾濱幾代園林人攢的家底。”劉學義說，“沒招兒也得想轍兒，只醒目點工程來貼補一下，可人的精神有限，干了別的，正事又給延遲了。”

“我們在垃圾堆上造出‘綠色鋼琴’”

“育苗是我們分內事，可哈爾濱的綠化，要是碰上急難險重的活兒，說白了，就是那些沒有利益的臉面工程，全是我們國有苗圃上，這么多年，沒掉過一次鏈子。”從2021年至今，老城區的重點城市綠化工程現場，總能看到劉學義的身影。

2021年，學府路綠化，劉學義帶人以“三苗”自己培育的暴馬丁香、紫丁香和小葉丁香做復式綠化，為學府路建起綠色長廊；

2021年，哈西大街綠化，“三苗”用擰勁槭、水榆花楸，輔以500棵大丁香，讓這條迎賓大道展露新顏；

時下，機場路空港大道工程、金河灣濕地公園更新刷新、陽明灘大橋防風林修復工程……四處可見“三苗”人和他們習慣說的“我家苗”。

“一般急、難、新、特的任務，都市找到我們，我們工人都說我是哈爾濱市政綠化的消防隊長。”劉學義說。8年來，讓劉學義最難忘的是去年征儀路與南虹路交口綠化工程。“與平時不同，那次是在垃圾堆上建，哪里只有50厘米厚的松土，很容易塌陷！”

設管子、做支架，再在支架內預埋60厘米厚的基礎質料……“三苗”人用700平方米的五色草，搭建了8個綠化造型，“有鋼琴、架子鼓，另有手舞足蹈的小動物和人，契合‘音樂之都’的主題，大家把它命名為‘律動鋼琴’！”

“建橋修路占用苗圃給育苗帶來危機”

金獎、第一、首次……無數美譽，在日益萎縮的“三苗”眼前已成“浮云”，這也許就是劉學義經常發呆的緣故原因。“市政工程、道路擴建，一次次占用苗圃用地，不只改了‘三苗’大門，連老窩也都快給端了！”2021年“三苗”成立時，面積92公頃，現在連60公頃都不到，“三苗”已成“折翼天使”。

2021年，哈市建三環路，占用“三苗”土地4.5萬平方米；2021年，建丁香科博園，占用“三苗”16.2公頃；去年，三環路路網融會工程，占用“三苗”7萬平方米……每一次占“三苗”的地，劉學義都市失眠很長時間。

“面積削減，給育苗帶來危機。三環路修建那年，為了盡快給工程騰地方，我們一次性低價出售了40萬株樹，看著大家花費多年心血培育的樹木被平沽，當天中午食堂的飯菜剩了一多數。”

“我們在哈爾濱一家學校租了70萬平方米的地，但損失依然無法填補。要知道，人換個地方生活，還得適應一段時間，更況且樹呢！”劉學義說，樹木移植，成活率最高不外90%；如果移植時間不適當，成活率連60%都不到。即便移植樂成，樹木還要經過兩三年緩苗期，才能正常生長。

“聽說，最近又有工程要經過我們這兒，老窩也保不住了！”眼瞅著“三苗”要葬送在他們這代人手上，劉學義的眉頭擰成了疙瘩。

“我不會放下丁香夢”

近些年，冰城陌頭丁香少了，花也小了，劉學義看在眼里，埋怨沒啥用，于是開始了行動。

“丁香是我們的市花，不僅不能少，而且品種還要好。”劉學義說，“這兩年，哈爾濱栽了不少新品種，像金葉柚、紫葉矮櫻，很好看，但由于不適應高寒天氣都死掉了。虛耗不說，還讓丁香由于人為失誤在削減。”

“現在，‘三苗’每年能供三五萬株丁香，僅占總需求量一成。”為重現哈爾濱丁香滿街的美景，劉學義帶領“三苗”正在打造“三個一百”，即100個丁香品種，100萬株儲量，100年的丁香古樹。

三年前，劉學義開始尋找百年以上的丁香，三年里走遍吉林和我省40多個林場。“去年，在木蘭林場，終于找到一棵70年暴馬丁香。年頭長的丁香抗病力、成活率都高，可以當丁香母樹，和其他品種嫁接。”三年后的“三苗”丁香品種達28種，其中垂枝丁香能做到三季盛開。

時下，城里丁香已經開敗，但“三苗”里的垂枝丁香，卻綴滿紫色的花骨朵。“一年四季丁香滿街，這才是丁香城！我會繼續尋找，等找到百年丁香，育出更好的苗子，滿城大丁香才不會只是夢。”由于丁香夢，由于愛綠化，劉學義和三苗人，還在堅守。